无影剑·血仇录 第1章 青囊劫

**药香混着血腥气，在青囊药铺里弥散开来。**

燕翎正在碾药。

铜杵与石臼碰撞的声响里，当归的苦涩混着三七的微甘，在晨光里浮动。十七岁的少年指节修长，掌心覆着一层薄茧——不是习武留下的，而是常年捣药磨出的硬皮。

突然，铜杵一顿。

燕翎的鼻翼微微翕动。

——不对。

当归不该是这个味道。

药铺后堂的门帘无风自动，一缕暗红从缝隙渗出，蜿蜒如蛇，爬过青砖地缝，浸透了他脚边的药渣。

血。

师……

他的喉咙发紧，铜杵当啷一声砸在地上。

门帘掀起一角。

一只枯瘦的手从黑暗中滑出，五指痉挛般张开，指甲缝里嵌着半片碎玉，染着血。手腕处一道切口，平整得像是药刀削出的白芍断面——却没有血流出来。

仿佛这具身体里的血，早已被什么东西吸干了。

跑……

师父的喉咙里挤出最后一个字，那只手突然被拽回黑暗。门帘晃动的刹那，燕翎看见后堂七盏长明灯全部碎裂，灯油泼洒，火舌舔上师父手写的《本草经补遗》，纸页蜷曲成焦黑的蝶。

药柜轰然倒塌。

燕翎转身冲向大门，指尖刚触到门闩，整扇雕花木门便炸成漫天木刺——

阴年阴月阴时生。

一道身影从飞溅的木屑中浮现，青铜傩面遮脸，嗓音沙哑如磨刀石，倒是省了验脉的功夫。

燕翎的关节突然刺痛。

他低头，看见无数近乎透明的丝线缠上四肢，在晨光里泛着珍珠母的光泽。丝线另一端没入傩面人的袖口，随着呼吸微微震颤。

——傀儡丝。

傩面人腰间的玉铃铛少了一角，缺口形状，正与师父掌心的血玉严丝合缝。

琵琶骨骤然剧痛。

燕翎闷哼一声，冷汗浸透后背——是师父临死前拍入他体内的那截断刃，此刻正与丝线共鸣，针扎般往骨髓里钻。

好容器。傩面人轻笑，丝线猛地绷紧。

铮——

裂帛般的声响。

一柄油纸伞破空而来，伞骨如刀，斩断傀儡丝。燕翎踉跄跌倒，抬头看见一道灰影立在晨光与阴影的交界处，伞面听雨二字猩红刺目。

墨家的傀儡术，伞下传来金石相击般的嗓音，也敢现世？

傩面人袖中飞出十二枚玉铃铛：柳无霜！你竟敢叛出玄天宗——

寒光乍现。

油纸伞旋如满月，翠绿藤蔓自柳无霜袖口暴射而出，精准贯穿每一枚铃舌。燕翎瞳孔骤缩——那些根本不是藤蔓，而是血管，活生生的、带着体温的血管。

三百童尸的债，柳无霜的伞尖穿透青铜面具，利息才刚开始。

傩面人喉间咯咯作响，突然捏碎腰间玉佩。

血雾炸开，符文浮空，燕翎胸前的衣料瞬间化为飞灰，露出心口一道剑形胎记——此刻正泛着妖异的紫光，与玉佩碎片共鸣震颤。

果然……容器……傩面人狂笑着咽气。

柳无霜的伞面急转，挡下爆溅的玉屑，却仍有半枚血玉划过燕翎锁骨，如冰遇火，融化渗入皮肤。

剧痛让视野模糊。

最后一刻，燕翎看见房梁上睁开七只金色瞳孔，柳无霜染血的手掌覆上他双眼：别看……那是窥天瞳。

黑暗吞噬意识前，少年咬破舌尖，念出师父教他认的第一味药——

当……归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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