键盘里有个小人国 第一章，键盘坏了？(1/2)

下午三点十七分，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总监办公室的冷气像冰锥往骨头缝里钻，张姐的声音裹着唾沫星子砸在她脸上：“实习生就这水平？我看你简历上写的‘熟练操作办公软件’，是指会开电脑就算熟练？”

A4纸被揉成一团的声音格外刺耳。那是林夏熬了三个通宵做的竞品分析，此刻正以屈辱的姿态躺在垃圾桶里，纸角还沾着她上周打翻的咖啡渍。

“张姐，数据模型我核对过三次，可能是……”

“可能？”张姐猛地拍桌，桌上的仙人球晃了晃，尖刺在日光灯下闪着冷光，“职场上没有可能！客户明天就要方案，你现在跟我说可能？林夏我告诉你，这个月绩效考核你要是拿C，直接卷铺盖走人！”

林夏垂下眼，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。她能闻到张姐身上浓烈的香水味，混着办公室特有的打印油墨味，像一团黏腻的网把她罩在里面。入职三个月，这是她第五次被当众训斥，原因从“咖啡没放糖”到“报表字体不对”，每次都精准地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。

“出去！”张姐不耐烦地挥挥手，像是在赶一只碍眼的苍蝇。

林夏转身时撞到了门框，后腰传来一阵钝痛。她没敢回头，快步穿过开放式办公区，同事们假装忙碌的眼神像细密的针，扎得她后颈发烫。工位在最角落，靠窗的位置，原本是她最喜欢的地方——能看到楼下街心公园的梧桐树，风一吹，叶子哗啦哗啦地响，像在说悄悄话。

但今天梧桐叶蔫头耷脑的，被七月的太阳晒得打卷，连风都是热的。

林夏把自己摔进办公椅里，塑料滚轮发出“吱呀”一声哀鸣。桌上的仙人掌是她入职时买的，此刻正蔫蔫地歪在花盆里，和她一样没精打采。她盯着电脑屏幕上未保存的文档，光标一闪一闪的，像个嘲讽的句号。

“妈的。”她低声骂了句，伸手去摸键盘。

指尖刚碰到键帽，就感觉不对劲。

新买的机械键盘是上周刚到的，奶白色的外壳，青轴，敲起来“咔哒咔哒”的，声音脆得像咬碎冰块。林夏当时咬着牙花了半个月工资买它，就是想给自己找点工作的仪式感，结果现在……

她按了下回车键，没反应。

再按删除键，依旧没反应。

键盘像是死机了，奶白的外壳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林夏皱着眉把键盘往自己这边拽了拽，底部的防滑垫蹭过桌面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她翻过来检查连接线，USB接口插得稳稳当当，没松。

“搞什么？”她烦躁地拍了下键盘背面，就在这时，一道细微的裂痕映入眼帘。

裂痕在键盘底部靠近空格键的位置，细得像头发丝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林夏心里咯噔一下——她清楚记得，拆包装时特意检查过，绝对没有裂痕。难道是刚才转身时撞到桌子磕坏的？

她把脸凑近，想看得更清楚些。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打在键盘上，正好照亮了那条裂痕。就在她眯起眼睛的瞬间，裂痕里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光。

不是键盘本身的反光，是……流动的光？

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屏住呼吸，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，让更多光线涌进裂痕。这一次，她看清了——那不是简单的裂痕，更像是一块破碎的玻璃，而玻璃后面，藏着一个她无法理解的世界。

最先闯入视线的是一片灰黄色的土地，干裂得像老人手背的皮肤，一道道沟壑交错纵横，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撕裂过。土地上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株植物，叶子卷曲发黄，耷拉着脑袋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。

视线往上移，是灰蒙蒙的天空，看不到太阳，却有种灼烧般的闷热感扑面而来，连空气都仿佛在扭曲、蒸腾。远处有一片低矮的建筑群，红砖墙，坡屋顶，烟囱里没有冒烟，安静得像一座座坟墓。

这是……什么？

林夏怀疑自己眼花了。她揉了揉眼睛，再凑过去看，裂痕里的景象依然清晰。她甚至能看到一栋红砖房的窗户里，有个模糊的人影正摇着一把扇子，动作缓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。

是幻觉吗？

最近压力太大，出现幻视了？

林夏猛地直起身，心脏“砰砰”地跳，撞得肋骨生疼。她拿起桌上的水杯，灌了一大口冷水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却压不住心底的寒意。她看向四周，同事们都在埋头工作，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异常。键盘静静地躺在桌上，奶白色的外壳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。

也许真的是太累了。

她试图说服自己，伸手想去把键盘拔掉，换个旧的用。可指尖刚碰到键盘边缘，就被裂痕里的另一幕吸引住了。

一个穿着蓝色背心的男人，正背着一个大水桶，踉踉跄跄地走在土路上。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，脊梁骨突出，像一串嶙峋的山石。水桶看起来很重，压得他肩膀微微下沉，每走一步都要停顿一下，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。他的嘴唇干裂起皮，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一下，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吞咽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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