鸿蒙神戒：天命仙缘 第2章：孤影徘徊，神君黯然神伤

晨光初透云层，洒在千华园的琉璃瓦上，泛起一层薄薄的金晕。露珠顺着玉兰叶尖滑落，砸进青瓷盆中，声音清脆得像是谁不小心碰倒了风铃。

赤渊神君走出神殿时，天边刚翻出鱼肚白。

他没有御风，也没有召云辇，只是沿着白玉阶一步步走下去，脚步轻得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庭院。袖角拂过廊柱，昨夜凝结的霜痕早已化去，只留下一抹微湿的痕迹，像是一句未说完的话，被晨风轻轻抹去。

园中花木扶疏，千瓣重楼正盛，粉白如雪的花瓣随风打着旋儿，落在他肩头、发梢，又被无形的寒气悄然弹开。他走得很慢，像是在等什么，又像是在躲什么。

花径尽头，一株寒桃斜倚石畔，枝头残花寥落，几片枯瓣粘在树皮上，风吹不动，雨打不落，像是执念生了根。

他目光掠过，未曾停驻。

可就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，一片飘落的玉兰瓣轻轻搭上肩头，形状竟与那夜灵悦发间所簪的雪莲纹样出奇相似。他指尖微动，似要抬手拂去，却又缓缓垂下。风起，花瓣旋即飞走，落入一旁幽深的池水，涟漪未起，便已沉底。

他继续前行，脚步依旧平稳，只是呼吸略沉了一瞬。

绕过一片竹林，听风廊隐现于雾中。两名低阶仙官正倚栏小憩，手中茶盏尚温，言语随风飘来，不疾不徐，却字字清晰。

“你说，昨夜素心医仙出来时脸色都白了，真有那么严重？”

“你没见那烛火都蓝了吗？寒气入脉，伤的是心神。神君万年不动情，一动便是劫。”

“可叹啊，灵悦仙子终究选了墨渊帝君。那剑穗一接，三界皆知。”

“嘘——小点声！他走得慢，未必听不到。”

“怕什么？他又不会对我们出手。再说了，他若真在意，昨夜就不会让那桃花散得那么干净。”

“你不懂……那不是散，是碎。碎在袖口，碎在眼前，碎得连重聚的力气都没了。”

话音落处，赤渊的脚步恰好停在廊口。

他没有抬头，也没有转身，只是静静立着，仿佛只是路过歇脚。可脚下的青石却悄然泛起霜纹，一圈圈蔓延开来，如同某种无声的回应。花瓣飘落至半丈内，便如撞上无形屏障，瞬间冻结，簌簌坠地，堆成一圈晶莹的环。

两名仙官察觉异样，对视一眼，连忙低头饮茶，再不敢多言。

良久，赤渊才继续前行。

他的背影依旧挺直，可步伐却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滞重，像是肩上压着看不见的担子。走过一片梅林，枝头红梅正艳，却无一朵肯落他肩头。风穿过林隙，带起一阵细碎的沙沙声，像是天地在低语，又像是回忆在翻页。

他终于走到园尽头，一池静水横亘眼前。

池面如镜，映出他冷峻的轮廓：墨发垂肩，眉峰如刃，眸光深不见底。可那双眼，却不再有昔日的锋芒，反倒像被夜雾浸透的寒潭，黯然无光。

他凝视水中倒影，许久不动。

忽然，指尖无意识掐入掌心，力道之重，竟让护甲边缘泛起细微裂纹。他想起什么——那一瞬，灵悦袖口轻拂，扫过桃花残影，未留只言片语，也未回头。

风过池面，涟漪轻荡，倒影碎成一片模糊。

他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眸中痛色未消，却多了一丝隐忍的平静。他低声自语，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：

“情之一字……原非执念可换。”

话音落，他转身欲走。

袖角却忽然勾住一截枯枝——那是园中唯一一株半死的寒桃，枝干皲裂，皮色发黑，唯余一缕残香不肯散去。他未察觉，只管前行，枝应声而断，无声坠地。

风起，卷起断枝，打着旋儿飞向园角那口古井。井口覆着青苔，常年无水，只积了些落叶与尘土。断枝落入其中，轻轻一颤，竟嵌在井壁缝隙，悬而未落。

赤渊已行至归寂门前。

门扉半开，门外是通往神殿的长阶，云雾缭绕，望不见尽头。他驻足片刻，抬脚跨出。

就在此时，井中那截断枝，微微一震。

一片枯黄的桃叶，悄然脱落，打着旋儿，飘向井底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