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境孤鸿：从雪夜低语开始 1章 雪夜与不速之客(1/3)

东北的腊月，天黑得早，也黑得透。下午四点多，铅灰色的云层就沉沉地压了下来，吞噬了最后一丝惨淡的天光。风像裹着冰碴的刀子，刮过光秃秃的杨树枝杈，发出呜呜的嘶吼，仿佛有无形的巨兽在旷野上悲鸣。

杜天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羽绒服，拉链一直拉到下巴颏。他低着头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刚积起来的、没过脚踝的雪里，从镇上唯一还亮着昏黄灯光的“老张食杂店”往回走。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，装着两包最便宜的烟，一袋速冻饺子，是他未来几天的伙食。塑料袋被风吹得哗啦作响，像是某种不安的催促。

他家在镇子最东头，几乎挨着那片一眼望不到头的、覆满白雪的苞米地。一栋低矮的平房，墙皮在风霜侵蚀下斑驳脱落，露出底下暗红的砖色。院子不大，用半人高的木栅栏围着，此刻栅栏顶上积了厚厚一层雪，像给这个孤寂的小院戴了顶歪歪扭扭的白帽子。

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，冰冷的铁把手冻得他指尖发麻。屋里没开灯，只有窗外雪地反射的一点微光，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。一股混合着陈旧家具、灰尘和淡淡霉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。杜天没有开灯的习惯，尤其是在白天，黑暗似乎能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，一种将外界隔绝在外的薄茧。

他把东西随手丢在冰冷的灶台上，没有开火煮饺子的欲望。径直走进里屋，拉开吱嘎作响的抽屉，摸出一包刚买的烟，熟练地抖出一根叼在嘴里。“咔嚓”，廉价打火机的火苗跳跃了一下，映亮了他半张脸。那是一张年轻却过早蒙上灰败的脸，颧骨微凸，眼窝有些深陷，眼神是常年缺乏睡眠和某种更深沉东西的浑浊，像是蒙着一层散不去的薄雾。火光只在他瞳孔里停留了一瞬，便熄灭了，只剩下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不定的一星红点。

他坐到靠窗的旧书桌前，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窗外，是翻滚的黑暗和肆虐的风雪。屋内，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和烟草燃烧的细微嘶嘶声。

孤僻，像一层厚厚的苔藓，早已爬满了杜天的心。他不是天生如此，只是生活的重锤一次次落下，父母的早逝、亲戚的疏离、镇上同龄人有意无意的排挤……像冰冷的雪水，一点点浇灭了他对“融入”的热情。高中辍学后，他更是彻底缩回了这个小小的壳里。镇上人说他“蔫了吧唧”、“三棍子打不出个屁”，甚至有人背后叫他“杜木头”。他听见了，也只是把头埋得更低，脚步更快地走开。一种难以名状的疲惫感，一种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空洞，像幽灵一样缠绕着他。镇上的老中医曾含蓄地提过“肝气郁结”，建议他多出去走走，他只是沉默地点点头，然后继续把自己关在屋里。他知道自己不对劲，但那种沉甸甸的感觉，像陷在深不见底的泥沼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。有时候，他甚至觉得窗外那片寂静的、无边的雪地，才是最适合埋葬他的地方。

抽完一支烟，杜天习惯性地打开了那台屏幕布满划痕的老旧笔记本电脑。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，更添几分苍白。他漫无目的地浏览着网页，手指在油腻的键盘上滑动，最终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本地论坛的“奇闻异事”版块。这是他为数不多能消磨时间的方式之一。里面充斥着各种真假难辨的乡野传说：后山半夜的鬼火、谁家老人去世前看到了什么、水库底下有“水猴子”拖人……以前他看这些，只觉得是无稽之谈，是闲得发慌的人编出来吓唬自己的。可最近几个月，不知是不是心境使然，看这些帖子时，心底偶尔会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混合着恐惧和莫名吸引的悸动。

就在这时，窗外风声似乎陡然拔高了一个调门，变成了一种尖锐的、类似哨音的呼啸。紧接着，“哐当”一声巨响！

杜天浑身一激灵，手里的烟灰掉在了键盘上。他猛地扭头看向窗户——不是风声，是院子里传来的！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了栅栏上！

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，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他屏住呼吸，僵在原地，侧耳倾听。

风声依旧呼啸，但刚才那声撞击的余音似乎还在冰冷的空气里震荡。接着，是一阵极其细微的、窸窸窣窣的声音，像是……有什么东西在雪地上拖着身体爬行？

恐惧像冰冷的毒蛇，瞬间缠绕上杜天的脊椎。他脑子里一片空白，第一个念头就是锁死门窗，躲进被窝里。但身体却像被钉在了椅子上，动弹不得。窗外是无边的黑暗和风雪，屋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。那窸窣声断断续续，越来越近，目标似乎直指他的屋门！

他死死盯着那扇通往院子的、老旧的木门，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东西破门而入。冷汗顺着额角滑落，滴在键盘上，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。

声音在门口停住了。

死寂。

杜天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。时间仿佛被拉长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。他不知道自己僵持了多久，也许是几分钟，也许只有几秒。

突然！

“叩……叩叩……”

极其轻微的、带着某种犹豫的敲击声，清晰地响了起来。不是用手，更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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