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来自1955年 第一章 来自过去?(1/3)
意识沉浮着,像一片被丢进湍急河流的枯叶。最后残存的感官里,是浓重得化不开的消毒水气味,冰冷、锐利,顽固地钻进鼻腔深处。还有那具沉重躯体的感知——每一寸骨骼都仿佛灌满了铅,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动着胸腔深处隐秘的、燃烧般的剧痛。视野里只剩下模糊晃动的白色天花板,偶尔被一张俯下来的、同样模糊而忧戚的脸短暂遮蔽。
爱因斯坦感到自己正在无可挽回地向下沉陷,沉入一片粘稠、温暖却令人窒息的黑暗泥沼。他唯一残留的力气,全部集中在右手。那几页薄薄的、写满了复杂场方程的手稿,被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,紧贴在胸前。纸张粗糙的纤维感透过薄薄的病号服,传递着一种奇异的、最后的真实。那是他倾尽最后心血构筑的桥梁,通往那难以捉摸的终极统一理论,通往他一生追寻却未能抵达的彼岸。冰冷的绝望和滚烫的不甘在心底撕扯。他感到意识正被一股巨大的、不容抗拒的力量从躯壳里剥离、抽走,仿佛宇宙本身正在无情地回收他这粒渺小的尘埃。他徒劳地试图在脑海中重构一个方程,哪怕只是一个符号……然而,构成思想的基石,那些曾经无比清晰的概念、符号、线条,如同沙堡般在涨潮的黑暗中无声地坍塌、溃散、消融……
最后的光亮熄灭前,他似乎看到那个著名的质能方程E=mc2的符号,像一颗遥远的星辰,在无边的虚空中闪烁了一下,随即彻底湮灭于永恒的死寂。
……
感官的回归并非温柔,而是粗暴的轰炸。
首先涌进来的是声音,一大片嗡嗡作响的、节奏快速得令人心悸的陌生语言。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坚硬的石子,密集地敲打着他的耳膜。英语?是的,是英语,但那速度,那语调,陌生得如同来自异星。紧随其后的是光线——刺眼、冰冷、惨白的光源从头顶倾泻而下,无情地灼烧着他刚刚适应了临终前病房昏暗的眼睛。他本能地想抬手遮挡,却发现身体僵硬得如同不属于自己。
视野艰难地聚焦,最先清晰的是前方一大片光滑的、深绿色的平面。上面布满了奇异的、扭曲的白色符号和线条。它们以一种他无法立即理解的逻辑排列组合着。Sin,Cos,Tan……几个熟悉的字母幽灵般跳入眼帘,但紧随其后的角度符号和复杂的等式结构,却显得如此笨拙而……原始?像是某种蒙昧时期的几何游戏。黑板的质感冰冷坚硬,反射着顶灯刺目的光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:粉笔灰干燥呛人的粉尘味,某种廉价塑料制品散发出的淡淡化学气味,还有……年轻躯体聚集在一起所散发的、混杂着汗味和廉价洗涤剂的气息。这气味与医院里那浓重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,它更浑浊,更……充满一种他无法理解的、躁动的生命力。
他猛地吸了一口气,试图压下胸腔里残留的窒息感和骤然涌起的眩晕。这动作牵动了脖子,他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正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坐着——身体被禁锢在一个狭窄、坚硬、冰冷的框架里。他低下头,看到自己身上覆盖着一种从未见过的、挺括的深蓝色布料,样式古怪而拘束。膝盖抵在同样材质覆盖的、带有翻盖的狭窄平台上(后来他才知道这叫“课桌”)。脚上穿着样式奇特的白色帆布鞋,包裹着他同样感觉陌生的、似乎年轻了许多的脚。
“……andaswederivedlasttime,thePythagoreanidentityholdsforanyangleθ:sin2θ+cos2θ=1.Thisisfundamental!”讲台上那个穿着深色外套、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。他手里的细长棍子(粉笔?)用力敲了敲黑板中心那个醒目的等式,发出“笃笃”的脆响。
爱因斯坦的思维艰难地转动着,像一台生锈多年、齿轮卡死的精密仪器,此刻正被强行灌入劣质的燃料,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Pythagorean?毕达哥拉斯?那个古老的定理?身份?sin2θ+cos2θ=1?……这……这不就是最基本的三角恒等式吗?一种巨大的荒谬感瞬间淹没了他。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站在宏伟的哥特式大教堂面前,正被要求辨认一块最原始、最粗糙的燧石的建筑师。他耗费一生心血在时空弯曲、质能转换、量子纠缠的巍峨殿堂里攀登探索,此刻却被强行拖拽回数学启蒙的起点?这感觉比临终时无法完成统一场方程的挫败感更加尖锐,更加……具有侮辱性。
“吴斯坦同学(WuSitan)!”那个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名字像一颗子弹,毫无预兆地射穿了课堂沉闷的嗡嗡声,也精准地击中了爱因斯坦混乱的意识核心。声音来自讲台方向,冰冷、清晰,带着不容置疑的点名意味。
爱因斯坦——或者说,此刻占据着这个名叫“吴斯坦”躯体的灵魂——猛地抬起头。动作太快太突兀,脖颈的骨头甚至发出轻微的“咔”声。他茫然地望向声音来源。讲台上那个中年男人,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,正越过前排学生的头顶,牢牢钉在他身上。那眼神混合着审视、催促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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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feilu